重回一九九三

第8章

宋校长看着李媤的眼睛，那不应该是一个十岁孩子应该有的眼光，在那里面藏着的是看破一切的坚韧与不屈。

但是恰恰就是这一点激怒了宋校长，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吓倒。

“媤媤，你在说什么？”唐霞也被李媤的言辞给吓到了，在看宋校长那黑透了的脸，急忙拉着李媤要她道歉。“快给校长道歉”

“宋校长，我们家媤媤年级小，她一定不是这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

“不，你别说了，”宋校长板着脸说道“像这种心狠手辣，目无师长的学生，我们小学坚决不能收她，你赶快带着她去办开除证明”。

“不，”唐霞还没来得及开口，李媤就开了口“不，不是你开除我，是我要退学”李媤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媤”宋校长啪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教案都被打落在了地上，“我告诉你，我是这里的校长，我说开除你就开除你，我倒要看看那个学校敢要我开除了的学生”

宋校长恶毒的看着李媤，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也敢在自己面前逞威风，今天我就要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宋校长”唐霞急的都快哭了，听宋校长的话，是不打算让媤媤读书了，那怎么能这样，媤媤现在才十岁，要是没有学校收她，她可怎么办。“宋校长，是我们李媤做错了，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您就看在她是个孩子的份上，不要太跟她计较，好不好?”

“孩子？”宋校长把两只胳膊盘在胸前，趾高气昂的看着李媤和唐霞。“殴打同学，辱骂老师，冥顽不灵，这样的人还能叫孩子？”

“就是，小小年纪就不学好，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孩子”任眉终于等到机会插上一嘴，她早就想狠狠的骂唐霞了，苦于没有机会，现在可好了。“我看那上梁不正，下梁歪，哼。”

“你说什么？”李媤大声的问道“我……”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扇在李媤的脸上，李媤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满脸悲痛的唐霞。

“妈，……”

“李媤，你认错，快认错”唐霞颤抖的把手藏在身后，严厉的朝着李媤说。

“我不，我就不”李媤说完就冲出了办公室，在出门的时候重重的撞在了一个人身上，李媤抬头看去是张轩南，只见他满脸都是汗珠，想必是跑着来的。李媤有些心虚的不敢看他。

“你又是谁？”不等张轩南开口，宋校长就发话了，这学校成了什么了，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我是谁？”张轩南一把抱起了李媤，快步走到唐霞的身边。伸出剩下的手搂住唐霞。轻声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唐霞呜咽了一声，趴在张轩南肩膀上痛哭起来。

“宋城，是吧”张轩南看着一边的宋校长“你明天可以不用来上班了”

“你说什么？”宋城像是看疯子一样看着张轩南。“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这里是学校，我是这个学校的校长。”

“就是，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什么德行，敢这么跟我哥说话”宋木硬撑着腰朝着张轩南看去，无奈个子太矮，他在张轩南的注视了立刻矮了一截。

整个场面陷入僵持之中，这时，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孙老师急忙接了起来。

“哦，是是是，您稍等一会”

孙老师对着校长说。“宋校长，教育局给您的电话”

校长接了电话之后的神情，李媤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一只耀武扬威的老虎，突然被拔光了牙齿一般，立刻焉巴了下来。

李媤就知道张轩南有这样的本事。心里默默的为这个未来的父亲点了个赞，好感度飙升。

回到家后，虽然唐霞没有说什么，但是李媤心中知道唐霞还在怨着自己，就像是上一辈子，自己为了所谓的自由生活，辞掉了稳定的工作，然后创业失败，被唐霞骂的狗血喷头，那时候的她早已经没有了现在的美貌。

她被生活折磨的已经是一个头发花白，老眼昏黄的普通妇女，她失去了所有的优雅，在生活这块巨石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苟且的生活着。她失去了长远的目光，变得看不见未来，势力，爱财，会因为一分钱在菜市场跟人家破口大骂。

每次想到这些，李媤心中就揪心的疼，她记得最深刻的一次，是自己上大学后的第一个暑假，唐霞发了疯似的打自己，棍子打在身上钻心的疼，唐霞两眼通红的打着自己，究竟为了什么，李媤忘记了，但是那些伤疤似乎还在隐隐作痛。

她不愿意唐霞在因为自己变得粗糙，变得不可理喻，变成一个泼妇。虽然每一个泼妇后面，都有不得已的理由，但那些都是枷锁，是酷刑。

如果可以，李媤想自己现在消失都可以，只要唐霞这一辈子过得幸福。但凡是让唐霞受委屈的人，她都不过放过，包括她自己。

几天之后，校园里似乎平静了下来，新来的校长姓朱，很是和蔼可亲，因为他亲自到了自己的班级，还跟自己握了手。

宋倩倩没有再来上学，听说是转学了，但也有人说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好像他父母都失业了，丢了工作，家里还遭了贼。至于宋校长，似乎更惨一些，究竟有多惨，李媤不关心，她只知道她不能做圣母。

通过这件事以后，李媤很是佩服张轩南，也隐约的对张轩南的背景感到后怕，这些只手遮天的人真的对妈妈是真心地吗？

然而又让李媤放心的一点是，店里的小月也被开除了，张轩南直接开除的，没有说原因，还另外给唐霞配了两个店员，一个叫孙荣，一个叫王雪。

原因是张轩南查到了那些谣言都是小月散布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这小月叫宋城是舅舅。

坏人都被赶跑了，生活可以安静的继续了，但是短暂的幸福让李媤忘记了上一辈子直接导致唐霞和自己命运惨剧的李老太，还有自己的亲舅舅，亲舅母。

一个周日的早晨，唐霞照常打开店面，就看见李老太带着李梅还有李家大哥李保国站在门外。唐霞脸色一白。但还是克制的问道。

“你们来干什么？”

“干什么？”李老太睁着一双恶毒的小眼睛，恨不得在唐霞身上挖出一块肉。“唐霞，我是没有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小梅毕竟是你的小姑子，你怎么狠心打她，她不就是穿了件衣服吗？啊，你说说你这店里的哪一样东西不都是老二的命换来的”

“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李老太恶毒的说道“当初那抚恤金下来的时候，你可是握在手里的，我家老头子心软，说留给孩子，我们是一分也没拿。可是你呢？啊，老二尸骨未寒，你就在外面勾勾搭搭，还抢了小梅的对象，你说你对得起我们老李家吗？啊”

李老太的嗓门本来就大，这样一吵吵，周围的人就都围了过来。

“你胡说什么，钱我一分都没拿，我都给了李梅了”唐霞着急的抓住李梅，那时候，李老头确实说要把钱给自己，但是自己不要，李老头很坚持，唐霞不想伤了老人的心，就把钱给了李梅。“你说话呀”

“我没有”李梅连忙矢口否认。“嫂子，钱明明就是你拿走了，你怎么能栽赃给我呢？妈我看嫂子分明就是想赖账”

“你胡说，就在咱家大门口，我亲自把钱给了你，你怎么能胡说”唐霞有些着急的问李梅“你说你是不是自己花了？”

“好了”李老太一把拉开唐霞的手“小霞，钱你花了，我们也没说的，毕竟这钱就是给孩子的，孩子姓不姓李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说什么?什么叫姓不姓李不重要”唐霞被气的有些语无伦次。

“小霞，千不该万不该都是我们李家的错，是我们对不住你，啊”李老太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我们老二就不该去当兵，不当兵就不会战死，不战死你就不会那样了，啊，是我们对不住你啊”

唐霞一看就知道这老妖婆又在演戏，可是她又没有办法，自己一张嘴怎么能说得动这三张嘴。

“小霞啊，我老人今天不求你别的，你就让你小姑子，啊，让小梅在你这店里打个工，我们就是想让小梅帮帮你，也好算还了我们李家欠下的债”

李老太这么一说在，周围的人立刻议论起来，还有人带头说，这老人家都说道这份上了，你就让人家在这工作吧，毕竟你有那么大的工厂，而且这启动资金还有人家哥的一份。

各种杂七杂八的声音吵嚷了起来，唐霞有些难堪的堵上了耳朵，她很想跑回店里，但是那李老太竟然使劲把这门，不让自己进去。

“小霞啊，今天我们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李老太摸了摸眼泪“我们是来接你回家的，我的好媳妇，今天就跟娘回去吧，啊”

“回家”唐霞不可置信的看着李老太，那年雪天她把自己赶出家门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她怎么在今天还敢说出这样的话。

“是这样的，小霞啊，娘知道我们李家对不住你，这不你哥哥上门来，想让老大照顾你”李老太说完就拉起李保国的手又硬生生的拉起唐霞的手，把两人的手放在一起。

“你干什么，你放开”唐霞是使劲想要挣脱，但是李老太拉的太近，她挣脱不开，那双常年在地里劳作的手，长满了老茧，也有着一股子蛮劲。而且李保国此时也狠狠的抓住了唐霞的手。并且两只眼睛直溜溜的盯着唐霞。

“媳妇，你就跟俺回家吧，我以后一定好好疼你，好好照顾你”

这样一来，别说唐霞，就是周围的人都糊涂了。李老太这会也不含糊了，是能把唐霞摸多黑就抹多黑，只要把这人名声搞臭，就不怕她不跟着自己回家，到时候，不仅老大有了媳妇，这店还不就是自己家的。李老太心里计较着。

“唐霞，你哥哥可还没有结婚，这次可是推了村东头老黄家的闺女，下定决心要娶你，好好照顾你”李老太抹了把眼泪“你哥哥把彩礼都收了，还说这钱也让你开服装店了，霞啊，钱不钱我们就不说了，娘其实早就知道老大和你的心思，既然老二不在了，娘就做主，让你们成连理。娘也不是那棒打鸳鸯的人”

李老太这一番话，立刻在人群中炸开了锅，开始这老人说这媳妇勾搭男人，没想到跟丈夫的哥哥也有一段，这女人平时看起来人模狗样，怎么就竟干这些不值钱的破事。

“老人家，这种女人还是不要娶了”。

“就是，我们都知道，她已经有相好的了”

李老太自然是知道这事，但是还是装作吃惊的样子，然后一脸慈爱的说“没事，孩子还小，不懂事，只要跟着我回去，我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你胡说什么，我不跟你回去”唐霞着急的挣扎着，眼前的这个老妖婆简直让人作呕，还有那个李梅和李保国。李保国看起来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但是做的事情却让人很是不耻。

因为李志军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唐霞一个人。李保国是个光棍，因为好吃懒做，一直没有娶上媳妇。看到弟弟不在家就起了坏心思。总是逮着机会对唐霞对手对脚，而李老太和李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

只有李老头一人还算正直，要是没有他的话，唐霞都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一想到这些，唐霞浑身都在发抖，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颠倒黑白，胡说一通，什么都往自己脑袋上扣。

“李佳秀”唐霞大喊了一声李老太的名字“我告诉你，你们自己干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今天来了，说要带我回家，啊，十年前大雪天你们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我回家。还有让我再嫁给你这个猪狗不如的儿子，你简直就是做梦。我告诉你，你不走的话，我就报警了，我报警了。”

李梅立刻义正言辞的说“唐霞，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当初要不是你干了哪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会赶你走，而且后来我们去叫你回家，是你不回来的，你现在怎么反咬妈一口”

“就是，媳妇。你就跟我回家吧，我保证会疼你的……”

李保国色眯眯的看着唐霞，还想再说什么，就被人一脚踹到了地上，李媤拎着一根竹竿子冲了上来，见人就打，拼了命的大，这帮子恶心的人，还敢出现在自己面前。三人被李媤逼的后退了一步。

“妮儿，”李老太见状急忙温柔的说“我是奶奶啊，快叫奶奶一声，奶奶都想死你了，你妈这些年也不带你回家，奶奶都没见过你几次。”

“滚，”李媤高声的喊道“你们快滚，不许你们再伤害我妈妈，都给我滚”

李梅正要上去教训李媤，就觉得自己的后衣领被人揪住了，她回头一看就看见张轩南那张阴森森的脸。

“我说过我，我不会打女人，但不代表我不能。”

“啪”的一个大嘴巴子就扇在了李梅脸上，但扇人的不是张轩南，而是一脸愤怒的唐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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